科苑何氏三姐妹

2022-03-12 08:46:02 | 浏览次数:

如果有人问及,何为20世纪二三十年代活跃于中国政坛的"宋氏三姐妹",大概中国公众的大多数都可以对此作出明确的回答;可是,如果有人问及,何为20世纪五六十年代活跃于中国科苑的"何氏三姐妹",对此能够作答的中国公众恐怕就十分有限了。即使是在"何氏三姐妹"的故里山西,对之能够作答的人也屈指可数。然而,你可曾知道,恰恰是鲜为人知的科苑"何氏三姐妹",却在新中国的固体物理学、高能物理学、原子物理学,以及植物学领域里,为中国科技事业的发展做出了诸多难能可贵的贡献。虽然而今的"何氏三姐妹",个个都到了耄耋之年,且早已退出了科研第一线,但她们在科技领域里所做出的开拓性贡献,将永远铭记在人们的心里,永远镌刻在人民共和国科学园地的功勋柱上。

诗书传家才俊多

位于汾河岸畔的灵石县两渡村,是"何氏三姐妹"先祖世代居住的村落。据《何氏族谱》记载,自1759年以来,单是在清代,何氏家族就先后考取过15名进士,29名举人,22名贡生,65名监生,74名生员。因此,这个向以诗书传家而自许的"两渡何氏",与"夏门梁氏"、"蒜峪陈氏",还有"静升王氏",并称为山西灵石县的"四大家族"。

1880年5月31日,在这个素有"五世翰林"之称的"两渡何氏"家中,降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男婴。这个小男婴,就是"何氏三姐妹"的父亲何澄。

何澄,字亚农,别号真山。在他出世的第三年,他的生母便溘然长逝。七年之后,他的生父又一命呜呼。幼失双亲的小何澄,不得不离家出走,投奔远在奉天辽阳为官的二伯父去生活。在那里,刚刚10岁的小何澄,遂按照二伯父的安排,进入当地的一家私塾去读书。

1901年,21岁的何澄束装东渡,与张彪(榆次人,时任湖北总兵)的儿子张学龄等三人,作为山西首批游日学生,踏上了前往东洋游学的旅途。在东京,他们先入振武学堂,继入陆军士官学校第四期学习。1905年,经留日学生神池人谷思慎介绍,由黄兴主盟,何澄加入了孙中山先生领导的同盟会,同时加入了该会的核心组织"铁血丈夫团",成为山西留日学生中最早加入同盟会的成员之一。1906年,何澄自陆军士官学校毕业后不久,即与留日学生景梅九奉派回晋,分别在山西大学堂和灵石、洪洞、临汾、运城等地从事秘密活动,联络革命志士,相机举事,欲一举推翻腐败的清王朝。但因离乡日久,人地两疏,却无结果。为从长计议,何澄只得离晋赴津,出资在天津创办了一个利亚书局,拟从日本输送革命报刊到国内,为反清革命进行必要的舆论准备。事毕,他再次匆匆东渡,返往日本。

花开三朵两院春

1907年,应保定陆军军官学堂之邀,何澄自日本返国,出任该校的军事教官之职。就在这期间,他与在京为官的苏州籍革命志士王君九不期而遇,并与之结为至交。之后,经王君九介绍,何澄又与他的妹妹王季山结为百年之好。1910年,他们的长女何怡贞,便在北京的一所宅院中呱呱落地,来到这个大变革前夜的人世间。

20世纪初叶的清王朝,犹如一个行将就木的病夫,即将走到其生命的终点。1911年10月10日,革命党人终于在武昌城头打响了武装推翻清王朝的第一枪。在中国这块古老的国土上延续了两千多年的封建帝制,如同一座纸糊的宫殿,倾刻间在革命的烈火中灰飞烟灭。

作为一个革命党人、老同盟会会员的何澄,在辛亥革命胜利后,曾出任沪都陈其美部第二十三师参谋长。不久他便携妻挈子,从上海迁往苏州定居。1914年,何澄的第二个女儿泽慧,又在这座古老的姑苏城出生了。1920年,何澄的三女儿泽瑛,亦在这个素有"东方威尼斯"之称的水城接踵而至,使毗邻而居的何、王两家,从此充盈着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

何氏三姐妹外婆一家,与何澄一家所住的宅院不过一墙之隔。只是外婆家的宅院似乎比何家的宅院更高大更气派一些。据说这座老宅院原是清王朝当年"苏州织造"的府第。幼年的何氏三姐妹,每次出入于外婆家,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些大大小小的金字牌匾,什么"进士第"啦,什么"军机处行走"啦等等。可见当年的王氏家族,在苏州还算得上是一个相当显赫的官宦人家。

说起来,"何氏三姐妹"的外婆谢长达,在中国近代教育史上,还算得上是一个杰出的女教育家和中国妇女解放运动的倡导者与实践者。尽管这位名门闺秀的童年也曾饱尝封建礼教的摧残之苦,但正因为如此,她才痛下决心,绝不让她的儿孙辈们重蹈自己的复辙。她不仅激烈地反对女子缠足,还极力反对男子酗酒、赌博和纳妾,更对"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封建说教持异议,力主女子从小便应与男子一样平等地享受受教育的权利。为实践其解放妇女、男女平权的民主思想,这位来自旧营垒的女性,不顾封建社会的重重禁锢,多方募集资金,远在1906年即创办了遐迩闻名的苏州振华女子学堂,揭开了中国近代史上妇女受教育的新的一页。据何澄的次子何泽涌先生对笔者讲,北京大学的首任校长蔡元培,即是他外公的门生;而全国人大副委员长、著名社会学家费孝通,则出自他外婆谢长达所创办并自任校董(即校长)的苏州振华女子学堂。作为谢长达外孙女的何氏三姐妹,自然无一不出自这所著名的苏州女子学校。在这样良好的家庭氛围与教育环境中,"何氏三姐妹"自然耳濡目染,从小就养成了自尊、自立、自强的意识与品格。

求学海外不辞遥

1930年暑期,20岁的何怡贞从南京金陵女子大学毕业了。父亲何澄对她说:"孩子,你现在已经长大成人,到了该成家立业的年龄了。到底是出国留学,还是结婚成家,完全由你个人自主决定。好在我还为你们姐妹三个准备了一笔积蓄,如果你们决定出国留学,可以拿这笔钱作为你们出国留学的费用;如果你们想结婚成家,就算我送给你们的嫁妆费。"

作为父亲,何澄在对待子女终身大事上所表现出来的民主平等的态度,让长女何怡贞十分感动。她几经考虑,反复权衡,还是选择了出国留学一途。至于结婚成家之事,暂且留待学成回国后再予考虑。何澄虽明确表示了一切都尊重子女选择的开明态度,但内心深处,他还是对长女明智的选择和远大的抱负深表欣慰和赞赏。

1931夏,何怡贞乘坐美国一艘远洋轮,从上海港出发,经过近一个月的航行,终于抵达美国本土,并顺利进入了蒙特霍育克学院物理化学系。初来乍到,为了强化语言学习环境,她特地与美国女同学同居一室,以期尽快熟悉与掌握英语,过好语言关。

到达美国后不久,何怡贞即得悉日本帝国主义在东北制造了震惊中外的"九·一八"事变。强寇入侵,国土沦丧,谁不希望能为自己祖国的守土抗战聊尽绵薄?她忧心忡忡地同系主任老师谈及此事,并表示了自己亟欲回国参战的愿望。那位系主任老师耐心地开导她说,"以你一个弱女子的身份回国参战,又焉能补大局于万一。如果我处在你现在的位置,我倒要先在这里完成学业,然后再回自己的祖国参战。我深信,到那时你将会对你祖国的守土抗战做出更大的贡献!"何怡贞紧锁的柳眉终于舒展了,她会意地点了点头。

何怡贞从此更加刻苦、更加勤奋地埋头于书堆中,俨然忘记了时光之流逝和季节之变换。《钇的光谱线从可见光到紫外线的标定》,就是由这位中国女留学生于此时最早完成的。两年之后,何怡贞果然以优异的成绩取得了化学硕士学位。接着,又经校方推荐,进入密歇根大学继续深造。1937年,何怡贞又顺利通过了博士学位的论文答辩。她的美国博士生导师,亲自为她把那顶博士帽戴在这位中国姑娘的头上。

心系故国情难违

就在何怡贞获得博士学位的前一年,她的大妹妹何泽慧,亦从清华大学物理系毕业,踏上了赴德国留学的旅途。在柏林高等工业大学,她选择了弹道物理学作为自己攻读的专业,考虑将来回国后能为祖国的富国强兵多做一点贡献。

入学不久,才思敏捷的何泽慧,即发现并提出了测量子弹飞行速度的新方法。她的这一发现使她的德国老师大为惊讶,又深感这位才思敏捷的中国留学生是一个很可造就的才女。

1937年,何怡贞决定取道柏林回国,希望能顺便看望一下在那里留学的大妹妹泽慧。真乃"别时容易见时难",一晃就是六个春秋。故国分别,异国相逢,姐妹俩自少不得问寒嘘暖,互致问候。为了对大姐的关爱之情表示谢意,泽慧特地抽暇陪大姐游览了柏林的市容和附近的一些风光名胜。就在何氏姐妹为情调殊异的德国风光赞口不已时,"卢沟桥事变"的炮声又振聋发聩地传入她们的耳膜。何怡贞心情沉重地对泽慧说:"祖国仍在受难,同胞又在流血。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这里再呆下去了。"

泽慧说:"要回国咱们俩就一同回吧。我虽不过是一个弱女子,靠着这点知识,总还可以为抗战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何怡贞摇摇头说:"不,你还没有完成学业,绝不能半途而废!等你毕业后再回国效力,也为时不晚。"为了说服妹妹,何怡贞又补充说:"人贵有爱国之心,只要有了这样一颗心,无论归国迟早,都不乏为国效力的机会。"

何怡贞依依不舍地告别泽慧,登上了一艘开往远东的轮船,很快消失在碧波浩渺的天际之中。泽慧久久地站立在码头,心潮犹如眼前那汹涌的波涛,久久不能平静......

跨国之恋一笺牵

1942年春,已于两年前毕业于柏林高等工业大学的何泽慧给时在巴黎留学的清华同窗钱三强寄去一封短信,求他给她在苏州的父母寄封信,告以她在柏林的境况,免致二老挂记。

钱三强是中国"五四"新文化运动的耆宿钱玄同的儿子。在清华大学读书时与泽慧曾是同班同学,且对这位秀外而慧中的全班惟一的女同学留有良好的印象。受父亲和中国传统文化的熏陶,三强一向是个"言必信,行必果"的人,对于泽慧的嘱托自然看得比泰山还重。泽慧自少不得再一次致信三强表示谢意。就这样,在鱼雁传书中,丘比特的神箭也把这两个年轻的中国科学家的心紧紧地联在一起。

1945年5月,31岁的何泽慧,收到了32岁的钱三强寄来的一封简短的求爱信。信是用德文写的,内容是:"经长期通信,我郑重向你提出结婚的请求。如蒙同意,请复信示知,我等你一同回国。"

爱,总是呼唤着回应。泽慧自然毫不犹豫地用同样简短的方式,向这位清华同窗作了回笔,允诺了他结婚的请求。不过,她要求三强必须以书信的方式,将他们的决定告诉时在美国的大姐何怡贞和她的大姐夫、物理学家葛庭燧,以征求他们夫妇对他们决定的意见。钱三强对此哪敢怠慢,当即又付之实施。现在,这封于57年前的字体工整的书信,仍完好无损地保存在她的大姐何怡贞的秘箧中。

高朋贺婚挚情殷

1945年春,盟军已在欧洲的战场上处于绝对优势。猖獗一时的德国法西斯及其轴心国,已经面临着无可逃避的灭顶之灾。在柏林的上空,盟军派出的战机成群结队,昼夜不停地轮番轰炸着希特勒据守的最后的堡垒。钱三强十分担心滞留于柏林的何泽慧的人身安全,急切地盼望她能尽快地来到巴黎,来到他的身边。

1946年初春时节,望眼欲穿的钱三强,终于如愿以偿地在巴黎见到了他朝思暮想的何泽慧。

这一年的4月8日,何泽慧与钱三强的婚礼在中国驻巴黎领事馆举行。当时在巴黎的他们的30多位中外友朋,都出席了他们的婚礼和婚宴。钱三强的导师约里奥·居里夫妇亦莅临祝贺。在众多的来宾中,还有何泽慧在清华的学长、时任法国东方语言学院的教师李玮,有钱三强的挚友、巴黎大学的教授汪德熙博士,有旅法中国音乐家李惠开先生等。法兰西学院原子核实验室的所有的同事,也无一不放下手头的工作前往祝贺。简朴的婚礼洋溢着热烈欢乐的气氛。

钱三强的导师、著名原子物理学家约里奥先生,在婚礼上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他预言两位年轻的中国科学家的结合,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在科学事业的发展里程中绽放出绚丽的花朵,结出硕大的果实。对未来的科学事业产生十分有利的影响......

奖失交臂何足虑

约里奥确实不愧为当时世界上顶尖的原子物理学家,果然所言非虚。尔后,由这两位年轻的中国科学家所做出的惊人的发现,也真的为他在他们婚礼上所作的预言提供了有力的佐证。他们先是用英国人保维尔新发明的核乳胶技术,在铀原子核受中子打击后所产生的300次裂变中,发现了仅有一次的原子三分裂现象;翌年,这对年轻的夫妇,又在显微镜下共同发现了铀的原子核在遭遇中子打击后所出现的难得一见的原子四分裂现象。

1947年,当约里奥在春天召开的国际原子物理学大会上,将这两位年轻的中国科学家的发现公布之后,立刻轰动了世界物理学界,何泽慧与钱三强也立刻变成了巴黎新闻界和世界各大通讯社关注的焦点。如果在诺贝尔奖的授予过程中,能够更多一点客观与公正,能更少一点地域与民族的偏见和狭隘的话,诺贝尔评审委员会理应把诺贝尔奖的桂冠戴在这两位年轻的中国科学家的头上。遗憾的是,由于这样或那样的原因,这对年轻的中国科学家却只能与诺贝尔物理学奖失之交臂了。但他们并不因此而悔恨。他们深信只要留得住青山,就不愁有可以燃起烈火的干柴。

似箭归心恨归迟

1946年的中国国内政局,正处于激烈的动荡之中。在美帝国主义的支持下,蒋介石依仗自己手中掌握的800万军队和大批的美式装备,悍然撕毁了国共双方刚刚签订的《双十协定》,全面向中共控制的各解放区发起攻击,扬言要在三个月内彻底消灭中国共产党。可是,正如古人所说的"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一样,仅仅过了两年多光景,国共双方的地位便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看似固若金汤的蒋家王朝,在中共的强有力的反击下,倾刻间便呼啦啦分崩离析,变成了一片瓦烁;而由中共领导的人民群众当家作主的新生的人民共和国,却如一轮喷薄欲出的红日,正冉冉升起在世界的东方......

就在这新旧交替的关键时刻,小妹何泽瑛从东吴大学生物系毕业了。该校的生物系主任李惠林,一向十分赏识这位女弟子的才智与人品,极力鼓动她报考他刚刚前往执教的台湾大学研究院。并承诺,一旦她从台大研究院毕业,她就可以像她的大姐何怡贞一样,由他推荐到美国去留学。李惠林先生的这番话,对刚刚大学毕业的何泽瑛来说,实在是太富诱惑力了。她当即收拾行装,跨越危机四伏的台湾海峡,踏上了祖国的宝岛台湾,参加了台大的研究生招生考试,且对自己的考研成绩充满自信。可是,就在台大的研究生考试即将发榜的时候,她却风闻中国大陆即将易主,成为中国共产党人的天下。在这关键的三歧路口,任何的一念之差,都可能导致千古之恨。何泽瑛当机立断,草草收拾了一下行李,便登上了一艘开往大陆的轮船。直到上岸后,她才明白,她所乘坐的那艘轮船,乃是往返于海峡两岸的最后一班渡轮!河泽瑛禁不住不寒而栗,打了一个冷颤。

旅居法国的何泽慧与她的丈夫钱三强,获悉中共在解放战争中节节胜利的消息后,亦欣喜若狂,常常夜不能寐。夫妇俩把他们亟欲回国的想法悄悄地告诉了导师约里奥先生,想征询一下对方的意见。想不到约里奥先生却说:"科学是没有国界的,科学家却是有祖国的。如果我是你们的话,我也会做出与你们同样的选择!"事后,约里奥还把当时尚处于保密阶段的一些重要的实验数据,一一告诉了这两个年轻的中国科学家,并把一些放射性材料和放射源交给他们带回祖国。1948年5月2日,何泽慧抱着才出生6个月的女儿,与丈夫钱三强一起登上一艘开往远东的法国轮船,踏上返回祖国的旅途。

远在大洋彼岸的何怡贞和她的丈夫葛庭燧,亦为国内发生的惊人变化,欢欣鼓舞,喜不自禁。1949年初,他们即向美国政府提交了回国申请,但由于美国当局的无理阻挠,直到这一年11月份,他们才得以获准离境。

报国有心终有门

20世纪40年代末,"何氏三姐妹"仆仆风尘地相继从海外归来,聚首北京,期盼着能为刚刚建立起来的人民共和国大厦立柱上梁、添砖加瓦。作为原子物理学家和高能物理学家的何泽慧与钱三强,受命筹建中国近代物理研究所。当时,这个所谓的"中国近代物理研究所",除了名称之外,几乎是一无所有。既没有相应的研究人员,也没有必要的实验设施,更没有必不可少的工作场所。就连研究实验的许多材料,也不得不靠这两位年轻的科学家,骑着自行车到北京的各个废品收购站去寻找,去收购。而这个所的全部工作人员,包括钱何在内,充其量也不过5个人。其条件之简陋,困难之程度,就可想而知了。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中国近代物理研究所仍从无到有一步步走向壮大。到1955年,这个所已由初始时的5个人,发展到150人,何泽慧也被正式任命为这个所的副所长。而她的丈夫钱三强,这个终生致力于核武器研究的科学家,"中国的原子弹之父",则被任命为第二机械工业部副部长,为发展中国的国防科学运筹帷幄,赶超着世界西方强国。

大姐何怡贞与丈夫葛庭燧自美国回国后,一直把在战争的废墟上创建新的科研基地视为自己神圣的职责。他们夫妇俩的足迹先后踏遍了北京、沈阳、合肥等城市的街头巷尾。中科院所属的各个研究所,也相继在他们的手中奠基落成。在致力于这些科研行政事务的同时,何怡贞也从没有放弃自己在固体物理学研究领域里前进的脚步。她所撰写的科学论文《金属玻璃力学性质和结构稳定性研究》,曾荣获中科院科技进步二等奖;她的另一篇科学论文《低能位错组态电镜观察研究》,也获得了中科院的自然科学三等奖。在光谱学,亚稳态急冷金属的领域里,何怡贞亦取得了颇为丰硕的研究成果。

何泽瑛自台湾归来后,先入协和医学院生物系学习了两年,接着便进入中科院上海生物研究所工作。之后,她又由上海生物研究所转入中科院南京植物研究所从事科研。即使是在她的丈夫、农学家刘浩章被错划为右派之后,她仍然没有放弃在种子学、植物形态学方面的研究与著述。我每次在电话采访中问及她的科研成果,她总是谦逊地说:"与大姐、二姐相比,我在科研上所做的那点成绩实在是微不足道的。"但不正因为她有如此谦逊的可贵品格,她才有可能在科学道路的攀登过程中有所前进,有所收获,有所成就吗?

功在当代利千秋

作为杰出的女科学家,"何氏三姐妹"在我国科技战线所取得的成就,一直受到社会各界的认可,并受到党和国家领导人的肯定。真可谓功在当代,利在千秋。1992年春,邓小平在提及建国初期为我国科技事业的发展作出过重大贡献的老一辈科学家时,还特意提到在"研制两弹一星"过程中,长期与何泽慧合作的她的丈夫钱三强。是的,谁又能把这一对"珠联璧合"的科学家夫妇,在科研上所取得的成绩一分为二,分割得清清楚楚。无论是在国外,还是在国内,从他们结合的那一天起,她和他便合二为一,成为一种全新的稳定的化合物,很难让他们再分彼此了。包括同为固体物理学家的何怡贞和葛庭燧,又何尝不是这样?

是的,正如中国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邓小平同志所说,对于包括何氏三姐妹在内的老一辈中国科学家,我们是不应该忘记他们的。实际上,早已深深地认识到"科技是第一生产力"的重要性的中国人民,又怎么会忘记他们的"何氏三姐妹"呢?他们相继把"巾帼建功"先进个人、"三八红旗手"等荣誉称号的桂冠授予他们的"何氏三姐妹",又把他们推举为全国人大代表和全国政协委员,在涉及国家重大事项的决策中,让她们参政议政,建言献策,充分发挥她们各自的优势,为我国的小康建设再建新功。这难道不是最大的信任吗?

物物不为物所累

作为辛亥革命的元老,作为伟大的革命先行者孙中山先生的忠实追随者,何澄不仅忠实地信仰三民主义,且把三民主义的革命精髓传给了他的儿女们。"物物不物于物",就是"何氏三姐妹"所恪守的父亲的遗训。

所谓"物物不物于物",就是说,人在处理客观物质世界的关系时,要始终处于主导地位,主宰"物",而不能为"物"所主宰。他们的父亲何澄就是这样,虽然他在"四·一二"政变后愤然退出军政两界,致力于实业与经商,而且赚了大钱,但他从不满足于做一个精神上贫穷的富翁,而是用经商和实业所得,支持发展苏州的地方教育;鼓励子女们出国留学,做有益于中华民族的有用之才。

苏州城四大名园之一的"网师园",原是何澄老先生以经商所得购买来的一所旧居。经何氏姐妹与兄弟们共商,一致同意,将这座著名的苏州名园(后被定为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捐赠给国家,以供广大的民众游览憩息。1956年,她们还将父亲珍藏多年的一千余件书画和文物精品,一并捐赠给苏州博物馆。1992年,她们又将父亲生前埋藏于故居中的70多方珍贵的印章和多枚稀世印材,也全部捐献国家。为此,她们曾获得国家颁发的一笔可观的奖金。但她们又把这笔奖金无偿的捐赠给地方的教育事业。

科学,一切科学,包括人文科学和自然科学,质言之,都是美学。因此,作为自然科学家的"何氏三姐妹",我们不是又可以称她们为美学家么?她们的事业是壮美的,她们的心灵和品格不也同样是优美的吗?

(责编 赵政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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