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之龙(下)

2022-04-28 12:05:02 | 浏览次数:

第二十九章

我用手推车把最后一车食物推进冬厩,车里有咯咯、哞哞和哗啦①,外加西瓜和其他当季的水果。两只龙仔整个脑袋都埋进了食物里,我和达瑞安趁机开溜,却发现父亲、洛夫、玛毕尔和侍祭忒鲁等在院子里。看他们的神情就知道今天不是随便来瞧瞧。忒鲁背了一个小桶,父亲和洛夫都带着长弓。

玛毕尔一手搭上我肩膀:“玛芮娅,该去解决最后遗留的小问题了。”父亲和洛夫一脸严肃地旁观,显然已经讲好由玛毕尔负责说话。达瑞安露出担忧的样子。而一身黑衣的贝鲁埃这时才从树影里走出来。

玛毕尔拍拍我肩膀。“洛夫上尉已经决定,为了安全的缘故,山洞的某些部分必须封锁。我说服他在这之前让我去一次,你在报告里向洛夫上尉提起的那些区域,我想去看看。”

我眼角的余光瞥见贝鲁埃不安地挪了挪身子。他不愿让玛毕尔去?

“希望你能陪我们过去,”玛毕尔继续说道。“我想让你带我去看看你经过的那些房间,边看边跟我讲。咱们可以好好聊聊。你愿意吗?”他转动脖子,从只有我能看见的角度对我眨眨眼。

虽说一想到山洞我就浑身鸡皮疙瘩,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他说:“好。”

父亲道:“你跟我共骑。”

“达瑞安留下照料龙仔,”玛毕尔道。“这也很公平,毕竟你替他照看契约伙伴好多天呢。”

“现在就去?”我毫无准备,肚子里立刻翻江倒海。

父亲的大手抓紧我的另一边肩膀。“洛夫上尉很快就要离开,去召集守护龙场和山洞的援兵。已经等得够久了,现在正是时候。”

父亲和洛夫吹口哨呼唤自己的坐骑。舒迦和齐延从龙厩里走出来,舒展着翅膀,跟着人类过桥到了围场,贝鲁埃的泽尔已经等在那里。父亲帮玛毕尔爬到泽尔背上,让他坐在贝鲁埃身前。忒鲁上了洛夫的齐延。我和父亲爬上舒迦,绑好束带。

跟嘎嘎分开感觉很奇怪,过去几天我们不在一起的时间只怕不到一分钟。趁她进食溜走感觉仿佛背叛了她。“我们很快就回来,对吧?”

“别担心嘎嘎,”父亲道。“吉荷牡和托曼都在。一两个钟头她没问题。”说着他吹声口哨,大喊:“上!”舒迦腾空而起,巨大的翅膀对抗着重力。龙场和瑞亚特很快落到我们身后,森林和废墟一闪而过,辛瓦特山谷在我们身下展开。

我步行到山洞花了一整夜外加大半个白天,而舒迦只飞了不到半小时。

洞口有烟,还能看見人影——是洛夫临时征用来充当民兵的村民。我本以为这就是目的地,但舒迦飞过山洞、高山平地和背后的那片山谷,飞向山肩上的出口,我和达瑞安面对哈洛迪头领和凶煞的地方。我一阵恶心,向后紧紧贴在父亲怀里。他搂住了我。

洛夫和齐延最先降落,惊散了一堆吃腐肉的黑乌鸦。我们在上方盘旋,等他招手示意;然后舒迦扇动翅膀抵消惯性,降落在山洞洞口前。

他用龙那种低沉的声音说:“皱。”臭。

父亲拍拍他翅膀与躯干相接的部分:“的确,我的朋友。”

齐延背后有一堆烧焦的木头和骨头,那是被我推到哈洛迪头领身上的龙巢。龙的尸体从下面露出来,布满水泡,焦黑的肉挂在一排肋骨上。乌鸦得挤过残骸才能吃到没烧掉的肉,因此进食的速度远不及尸体腐烂的速度。对面的墙上靠着其他骨架——人类的骨架——已经被吃得一干二净。屠杀的场面和臭气压倒了过去几周的欢乐,噩梦般的画面钻进我脑子里。

“不用发抖,玛芮娅。这里也有民兵,现在很安全。来,深呼吸。”

我点头滑下龙鞍。泽尔扇动革翼的嘎吱声让我转过头去。玛毕尔解开搭扣,父亲去和贝鲁埃一道扶他下龙。所有人都下了地。

玛毕尔问:“这么多年,我们怎么就没瞧见这个入口?”

“有片突出的岩石挡住了,”父亲指指石板。“要不是玛芮娅点了火,我们永远发现不了。后来找到些痕迹,发现这里曾有石桥连接远处的山坡。我们自己的历史许多都在与古尔万的战争中失落了,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的确如此,真可惜呀。”玛毕尔小心翼翼地落脚,走进山洞。瞧见尸体时他嫌恶地皱起鼻子,眼睛也瞪大了。“那是凶煞吗?”我摇了摇头,父亲答道:“不,这是哈洛迪人的头领。凶煞在山谷里。”

玛毕尔走到我身边,一只胳膊搂住我肩膀:“亲爱的小姑娘,我现在才开始明白你经历了怎样的磨难。”他皱着眉把我搂得更紧了些。“你非常勇敢,令人骄傲。就让这勇气成为你对抗噩梦的盔甲吧。”我挽着他的胳膊扶他站稳。他拍拍我的手臂,我们往前走去。

贝鲁埃和父亲跟上,舒迦和泽尔走在他俩身后。我们赶上洛夫和齐延。忒鲁挨着洛夫,双眼圆睁,把装在皮囊里的绘画工具紧紧抱在单薄的胸口。这孩子有些艺术天分,来帮玛毕尔绘制洞里的雕像。一小群村民从昏暗的通道里走出来,约莫九到十个人。他们都带着十字弓和长矛,其中三人还另佩了剑。看见洛夫上尉和他那偌大的坐骑,村民们似乎松了口气。我这才发现洛夫用帆布袋给他们带来了食物。他把袋子递过去,听领头的报告情况,然后示意我们跟上。

村民离龙远远的,但我经过时,所有人都盯着我。其中一人微笑道:“你好,女士。”另一人也说道:“女士,”并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胸口。如此礼貌的招呼和手势对我而言十分陌生。接着那人又睨了贝鲁埃一眼,我愣了愣神。面对这么多关注,我不知该说什么,只好点点头,默默跟对方打个招呼。

墙上一路都安放着火把,我的眼睛渐渐适应火光,这才看见了不少之前错过的细节。尽管被湿气侵蚀了无数个世纪,但墙面上仍能看到装饰浮雕,从膝盖的高度一直延伸到天花板。它们描绘的是衣着怪异的男男女女,有的在进行日常活动,也有武术运动和奇特的对抗。玛毕尔眼睛闪闪发亮,满心崇敬地抚摸这些图案:“了不起!我真想多停留一会儿,但忒鲁已经为我画了这条通道。我实在想看看你形容的那个房间,有喷泉和四扇门的。”

“那间屋还要往里走,”洛夫道。“有一大段楼梯,不过不算陡。有我们帮忙你应该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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